慈祥的母亲对于幼小的孩子,爱得没有什么可以超在它前面的了。但是小孩有了邪恶的行为,还是要让他跟随老师学习;有了讨厌的疾病,还是要让他求医看病。如果不跟随老师学习,就会犯法受刑;不求医看病,就怕会死亡。慈祥的母亲虽然很爱孩子,但这种爱对于从刑罚中把孩子拯救出来或从死亡中把孩子救活的事情来说却毫无裨益,这样看来,那么使孩子得以生存的并不是爱。母子之间的天性,是互相亲爱;而君臣之间的权衡,却是互相算计。母亲不能用她的爱来保存家庭,君主哪能用爱来维持国家呢?英明的君主通晓了使国家富强的办法,就可以用来实现称王称霸的愿望了。所以谨慎地处理政事,是使国家富强的方法。必须彰明那法律禁令,审察那谋划计策。法律彰明了,那么在国内就不会有事变叛乱的祸患;计策得当,那么在国外就不会有死亡被俘的灾难。所以保存国家的办法,并不是靠奉行仁义。仁爱的人,是心地仁慈宽厚而看轻钱财的人;残暴的人,是心地残忍而轻率地施行处罚的人。心地仁慈宽厚,就下不了狠心;看轻钱财,就喜欢施舍。心地残忍,那么憎恨别人的心肠就会暴露给臣下;轻率地施行处罚,那么胡乱的杀戮就会降临到人们头上。不狠心,那么在处罚时就会有很多罪犯得到宽大赦免;喜欢施舍,那么在奖赏时就会有很多没有功劳的人得赏。憎恨别人的心肠暴露出来,那么臣下就会怨恨他们的君主;胡乱杀人,那么民众就会背叛君主。所以仁爱的人处在君位上,臣民就会肆无忌惮而轻易地违犯禁令法律,怀有侥幸的心理而指望从君主那里得到非分的赏赐;残暴的人处在君位上,那么法令就会被乱施滥用而臣下和君主就会离心离德,民众就会怨恨而叛乱的念头就会产生。所以说:仁爱的和残暴的人,都是使国家灭亡的人。
47.7不能具美食而劝饿人饭,不为能活饿者也;不能辟草生粟而劝贷施赏赐,不能为富民者也。今学者之言也,不务本作而好末事,知道虚圣以说民,此劝饭之说。劝饭之说,明主不受也。
知:通“智”。说:通“悦”,用作使动词。
不能准备好美味佳肴而只是劝饥民吃饭,这并不是能救活饥民的人;不能除草开荒生产粮食而只是劝君主借贷施舍奖赏恩赐,不能算是使民众富足的人。现在学者们的言论,不着意于带有根本意义的开荒农耕而喜欢谈些施舍赏赐之类毫无重要意义的事情,只是巧诈地称道虚假的圣人来使民众高兴,这实在是些不拿出美味佳肴而劝饥民吃饭之类的空话。这种劝饥民吃饭之类的空话,英明的君主是不会接受的。
47.8书约而弟子辩,法省而民讼简,是以圣人之书必著论,明主之法必详尽事。尽思虑,揣得失,智者之所难也;无思无虑,挈前言而责后功,愚者之所易也。明主虑愚者之所易,以责智者之所难2,故智虑力劳不用而国治也。
辩:通“辨”。2以:当作“不”。
书写得简单扼要,学生们就容易理解;法律制定得简省明确,民众的争辩就简少而容易解决。因此圣人写的书一定使论点鲜明,英明的君主所制定的法律一定详尽地包括所要裁断的事情。绞尽脑汁来估量得失,这是聪明的人也感到为难的事;不要动脑筋,拿臣下事先发表的言论来责求他们以后办事的功效,这是愚笨的人也认为容易的事。英明的君主采取愚笨的人也认为是容易的办法,不追求聪明的人也感到困难的办法,所以脑子不用考虑、体力不用劳累而国家就可以治理好了。
47.9酸甘咸淡,不以口断而决于宰尹,则厨人轻君而重于宰尹矣。上下清浊,不以耳断而决于乐正,则瞽工轻君而重于乐正矣。治国是非,不以术断而决于宠人,则臣下轻君而重于宠人矣。人主不亲观听,而制断在下,托食于国者也。